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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谣言

第四章 谣言

河阳城近郊的官道旁,一男一女正慢悠悠的向前走着,女子着一席青衣,而男子却是一身雪白长袍。烈日当空,让女子产生了诸多不满。

“啊~热死我了,呆子!你出谷怎么不多带点钱?”

按照狐七七的计划,他们本应乘坐马车直接去往上清山玄天观。可当他们去到河阳驿站,楚云天表示自己最后的银子都在今日午餐时花掉之后。她才意识到这个随意替人还债的呆子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有钱。无奈之下,两人只好顺着官道一路步行。而狐七七之所以拒绝了楚云天先在城中打工赚点银子的说法,则是因为她另有想法。

“师父所给银两本够我一年之用,可昨日替小姐还债以去了大半。今日午餐,只那灵物便吃了十人口粮。倒是小姐,出门在外岂有不带钱财之理”

“呵,不过是吃你点面食便如此精精计较,若非一月之前我与那道士斗法,需要补充体力,谁稀罕你的残羹剩菜”

由于不喜阳光,此刻那灵物又变回了珠子,躲到了狐七七怀中。或许是刚吃过午饭的关系,那珠子一路上都在与楚云天斗嘴,精神异常。是以狐七七也懒得去管他俩。不过此番楚云天怪到自己身上,却也是让她多少有些不满,当即反问道。

“你可曾见过哪个妖怪会带钱的”

“可既然小姐已经化作人形,那就应当熟悉世俗人情”

“嗯~~”

就在楚云天说话之时,狐七七像是发现了什么,凑到楚云天面前,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起来。两人颜面之近,楚云天甚至能感觉到狐七七呼出的气息,慌乱之下,他只好连连后退,哪知狐七七却跟了过来。

“小姐……你,这是何意?”

“狐七七!”

“什么?”

“叫我的名字,狐!七!七!”

“这,小姐,古书常言,男女有别,这样未免,未免有损大雅。”

“七!七!”

“七……七七”

狐七七越走越快,眼看着马上就要亲上自己,楚云天不得不屈服,低声叫了出来。随即便满脸通红,两只眼睛不住的乱晃,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羞人事。而狐七七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,继续向前走了起来。片刻之后,楚云天才缓过神来,随即出声问到。

“既然如此,那小……七七,是否也应当以在下名字称呼?”

楚云天说话时,冷不防的被狐七七一盯,连忙改口。待到他说完之后,狐七七却又给了他一个白眼,一脸轻蔑的说道。

“呆子,想什么呢呆子?”

楚云天还欲反驳,确是被狐七七止住了嘴。只见狐七七以食指伸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随即问到。

“呆子,听见了吗?”

“什么?”

“马车啊,有马车过来了!”

楚云天驻足细听,却是丝毫没有听见狐七七所说马车声。这也难怪,狐七七本是狐狸所化,而这山林野兽的听力原就十分优异,再加上多年修行,是以练就了这番千里眼顺风耳的功夫。而这份天资,是寻常人修行多少年都求不来的。

只见狐七七站那听了一会儿,随即走到官道中央,并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,将那酥肩露了出来。楚云天担心狐七七被马车所撞,便要跟来。却被狐七七呵斥了一句。

“呆子,别过来。站旁边看着就行”

无奈之下,楚云天只好暗地里捏起土决,以防意外发生。

不多时,楚云天便也听见了那马蹄声起,随即两辆马车从两人身后疾驰而至,并在狐七七面前停了下来。

先看车上那两个赶马车夫,手握马鞭,恶狠狠的盯着狐七七,却并没出声喝骂,想必是车中之人提前有所吩咐。在看这马车上的金雕银坠,便知车内之人不是一般富贵。

只见那左边车上,一只玉手拨开了马车帘子,车内人俯身向车外窥探,竟是一位少爷。而狐七七便向这少爷走了过去,步履轻盈,随后对着少爷行了个礼,柔声求助。

“少爷贵安,小女子去往上清山探亲,不想路遇歹徒,身上银两尽数被夺,不知少爷去向何处,可否载小女一程?”

那少爷听罢,考虑了片刻,随即回复,倒也像是饱览经书,不似坏人。

“我此番急于回家,如若姑娘不嫌弃,可随我前往成都在做打算,这上清山离成都不过一日路程,也好过姑娘在这受烈日摧残。”

“如此甚好,那小女子在此先谢过少爷大恩”

狐七七说罢,对着楚云天勾了勾手指,楚云天便一脸怒意的走了过来。

“怎么样,这就叫——搭顺风车”

“不怎么样。”

楚云天随口说道,可想了一会儿,确是越想越气,当即对狐七七教训到。

“你可知这车上人是好是坏?就敢这般随意拦车,若是遇见了坏人歹徒,那该如何是好?”

楚云天这般说话,本意是为了狐七七着想,哪知却再次受了狐七七一个白眼。

而那狐七七懒得搭理楚云天,便自顾自的上了马车。也是在心里暗骂:歹徒?若不是有你在此。我便是那歹徒,不光要劫了这车,还要连车上人的衣服一并扒了,去换银两……

“这位是?”

“他是我家仆人,小名呆子”

“呆兄请坐”

楚云天跟着狐七七上了马车,对着少爷点了点头,与狐七七坐到了一侧,而那富家少爷则坐在另一侧。马车开动,几人就在车内聊了起来。

“敢问少爷如此着急所谓何事?”

“不瞒呆兄,我家后山闹鬼已有数月之久,弄的满城上下人心惶惶,我虽在外求学,可一直被家事所扰,学无所成。就在前日,我好不容易寻得一位茅山道士,便想着赶紧送往家去,免得耽误了大事”

“即是如此,少爷不妨详说,在下不才,也是修道之人,这除妖之事尚懂一二”

就在楚云天说话时,却被一旁的狐七七拍了一下脑袋。随后狐七七靠了过来,低声对楚云天说道。

“呆子,你忘了我们要赶去上清山了?哪里有空处理这些闲事”

狐七七这般小声,却依旧被少爷听了过去,那少爷到也真是君子做派,只是笑笑毫不在意,反而安慰楚云天道。

“不打紧,如今我请得茅山大师,即便那恶鬼有通天本领,也是难逃一死。呆兄还是赶去上清山为好。”

“少爷宽宏大量,在下惭愧”

“呆兄过誉了”

两人就这般来回谦让,到是让一旁的狐七七笑了起来,出声说道。

“两个木头脑袋,他不叫呆子,我骗你的。还有你,干嘛不说自己名字?”

“姓名不过是个称呼,如何叫法有何关系?”

“呆兄此言差矣,一人姓名包涵父母期待,家族传承,哪有随便一说?既然如此,敢问呆兄真名”

“少爷所言甚是,在下楚云天,敢问少爷贵姓”

“免贵姓李,单名一个双字,倒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?”

“我叫狐七七”

就这般,几人一路闲聊,也是不觉路途颠簸,又行了几个时辰。狐七七突的便靠上了楚云天的肩头。楚云天看着狐七七毫无防备的睡脸,这才想起昨夜之事导致两人一宿没睡,于是便伸手轻轻的抬起狐七七的脑袋,让她靠到了自己的大腿上。这一幕被一旁的李双看在眼里,于是拿过一张毯子递了过来,轻声说道。

“楚兄若不嫌弃,我这备有毛毯,以防姑娘着凉”

楚云天对着李双点了点头,随后接过毯子,盖到了狐七七的身上,同时拨开了车帘看向窗外,阳光照在他的脸上,显现出了几道红晕。

两日后,马车行至成都北门,便停了下来。狐七七和楚云天相继走下马车,而那少爷与楚云天在这两日之间相谈甚欢,便一同送了下来,三人在这城门口相互道别。

“楚兄若不嫌弃,我这尚有一点银两,可助楚兄路途顺利”

“幸得李兄车马我们才能赶到此地,哪还有收钱之理,此事万万不可”

“哼~送上门的东西哪有不收的道理,多谢李少爷”

就在楚云天拒绝之时,狐七七连忙接过了李双手上钱袋。而经过两日相处,李双也习惯了狐七七的性格,当即笑道。

“楚兄能遇得七七姑娘同行,游历四方。实在是羡煞我等”

“李兄你莫要逗我”

听得李双所言,楚云天连忙出口反驳,却是又红了脸颊。而这被狐七七看在眼中,则是满脸嫌弃,当下便对着楚云天后脑拍了一掌,并出口骂道。

“呆子!想什么呢?我看你是仙门弟子,没想到也是一个六根不净的好色之徒”

“七七你误会了。”

“误会,那你说你刚才在想什么?”

楚云天心中所想,不过是能够和狐七七一路周游四方。可不知为何,每每想到此处,便是感觉心情舒畅,雀跃不已。而这修道之人,心中却想着一个妙龄女子,这要说出去那还成何体统。是以楚云天支支吾吾,半天也说不出个理由。可这却让狐七七加深了误会,再度骂道。

“好啊,没想到你真是一个好色之徒。呆子!你给我听好了,你就是我的仆人!不准给我想那些下流东西!”

两人的这番打闹,被一旁的李双看在眼中,逗的他再度笑了起来。

“哈哈,楚兄与七七姑娘实在是神仙眷侣,搭配的很啊”

便就此时,右边马车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
“不就送个人吗,怎么这么久?浪费了老夫多少时间?到时候可要加钱的”

“道长见谅,我们这就启程”

听见了车中人的话语,李双当即毕恭毕敬的道歉。可这人语气,却是让一旁的狐七七甚是不满,当即出言嘲讽道。

“哼,阴阳怪气,不晓得的还以为遇见了那鬼面嬷嬷”

“小鬼,你敢骂老夫?”

“岂敢岂敢,我骂的是前边那个算命人,装神弄鬼的矮脚鸡,自私自利的短命鬼”

车中人听罢,当即拨开车帘四处张望了起来,确是一个满脸皱纹的山野老头形象。而这附近又哪里有什么算命人,那老头便对着狐七七问道。

“你说那算命的在哪呢?”

“这不被我骂跑了吗,您出来晚了”

“好你个滑头小儿,我看你门台乌黑,近日必有血光之灾。老夫先不跟你计较”

道士说着,对着地上啜了一口唾沫,坐了回去。而狐七七却毫不退让,又说了一句。

“道长快看,前面好大一只缩头王八”

“你……”

道士当即被气的吹胡子瞪眼,却又说不过狐七七,只好对着李双喊到。

“快快启程!离这短命儿越远越好!”

“哼,我看你才是门台乌黑,怕是明日就要曝尸荒野。”

楚云天见着狐七七越说越来劲,当即上前拉住了她,而一旁李双担心道士改变主意,当下便和楚云天道别启程。两人目送着马车远离,这才进城寻了个客栈坐下。

“客官,您看要吃点什么?”

“把你们的好酒好菜全都给我端上来”

得了李双的银两,狐七七当即爽快了起来,说话间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到了桌上,店小二拾起银子,便夸赞了起来。

“哎哟,官银,两位原来是朝廷中人,小的眼拙,照顾不周,还望两位大人见谅”

“店家多虑了,此乃友人所赠,并非我俩之物”

店小二听得楚云天所说,当下放松了不少,再度称赞道。

“能和当官的做朋友那也很了不得啊,不知那位阁下现在何处做官?”

“说起来,他也是成都人士,小二可认识李姓官爷?”

“啊!李府”

店小二听完,当即把银子扔回了桌上,一脸晦气,楚云天见此,当即出声问道。

“店家这是何故?”

“唉,客官不知,这李府自前朝起便是名将辈出,在我们成都也算得上一方名士,可不知何故,从去年开始李府祖坟便闹起了鬼。据说府中所养飞禽走兽尽数撞墙自杀,留那满墙血迹,却是涂抹不去。还有那半夜钟鸣,活尸走坟,诡异的很啊!”

“即是如此,那府中可有人伤亡”

“这,闹鬼死人不是很正常吗?就前天对门的阿饼,李府伙夫,不就上吊了吗,那孩子可一直都很开朗的啊,平白死了,这不是恶鬼作祟还能是什么?”

那店小二越说越激动,最后看了看四周没人,凑到两人身旁又补了一句。

“听说啊,是李老爷在朝中为官惹到了不该惹的人,被下了降头”

“够了!说的那么邪乎,这银子你收还是不收?”

店小二说的兴奋不已,可旁边的狐七七却显得有些害怕,她拍了拍桌子,对着店小二骂道。

“这……”

“怎么?送上门的钱也不要了”

“好吧,我吃点亏,二两银子按作一两算,两位看如何。”

“哼,那还要把你亏成首富了啊,行了,快去上菜,别在这啰啰嗦嗦的”

“好嘞,小姐息怒,我这就去催催他们”

“这两日同行,李兄虽有所谈及,却未料到竟如此危急,不如我们……”

楚云天听完小二所言,想到一路上李双对他们照顾有佳,便起了相助之意,可才一开口,便被狐七七拍桌打断。

“不如什么!明日我们便上山求剑!”

“可朋友有难,岂能无视”

“哼,他不是还有那个臭道士吗?要你多管闲事”

狐七七说着,故作生气的撇过了头,而她怀中珠子却发出了声音,一番话说的楚云天疑惑不已。

“呵呵,你还真是一个呆子啊,看不出来我家小七怕鬼?”

“这,七七本就并非凡体,哪有怕鬼之理?”

“哼,人是活物,妖也是活物,可那鬼却是死物。自古生死两道,我怕鬼又有什么稀奇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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